朱子语类卷第一百三十二 本朝六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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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兴至今日人物下
宗泽 守京城,治兵御戎,以图恢復 之计,无所不至。上表乞回鑾,数 十表乞不南幸,乞修二圣宫殿,论不割地。其所建论,所谋\画,是非利害,昭然可观,观其势 駸駸乎中兴之基矣。耿南仲沮之於南京时,势 不归京城。汪黄沮之淮甸时,动 相掣肘,使不得一有所为 。如令桩 管器甲之类,不得擅有支遣;问所召募係何色额人,召募得百十万以上人。令京民出助军钱;不得支钱修城池造器械数 事,皆汪黄张愨 为之 。初宗守京,太上即位南京时,河东北、京东西之民,日夜自守,望驾归京。王师之来 ,全无盗贼\。驾一居淮甸,贼\起百十万。丁进李成杨 进之徒兢起,宗尽召之为 用,事垂成而薨。朝廷不为 诸人作主,诸人四散为 贼\矣,伤 哉!宗薨时年七十,謚忠简。扬。
宗忠简公薨,其家人方入棺,未敛 。军兵轝出大厅,三日祭弔来 哭不绝,祭物满厅无数 ,其得军情人心如此!扬。
王庶西人,赵元镇引作枢 密,甚有威望。又言他彊倔,死葬庐山。王之奇是庶之子,亦作枢 密。庶以私怨杀 曲端。端亦西人,庶尝在其军中,几 为 端所杀 。振。
王子尚初在陕西,为 金人所围 ,求救於曲端。端命一爱 將 救之,既至,欲求休息数 日。王不许,战 败 ,奔入城,王斩 之。既而城陷,王奔端。端詰责,欲杀 之,有幕僚力諫止,囚之。一日,遣入蜀,遂譖端於魏公,魏公杀 端。可学。
徐师川微时,尝游庐山,遇一宦者郑諶,与之诗曰:「平生不善刘 蕡策,色色门中看有人。」后入枢 府,郑时適用事,模样 似有力焉。徐在密院时,金人寇襄阳,中书 集议。徐曰:「彼本盗贼\所有,时国 步未安,盗有窃发据 城邑者,因以与之。好时为 官,跋扈则为 盗。得失不足为 国 家轻重。」时赵元镇为参 知政事,曰:「襄阳为 金人所据 ,则川广路绝,国 家危矣!」徐曰:「此是枢 密院事,参 政不须与。」赵曰:「小小兵事,枢 密自主之可也。此国 家大事,政府安得不与!」即上马而去。太上闻之,罢徐枢 密。徐归乡,以前辈自居,恃文使气 好骂,专 以饮酒为 事,不择 贫贱,皆往啖之,诗亦无甚佳者。扬。可学录云:「徐师川在密院,荆襄有密报 ,五府会 议。师川曰:『今日朝廷视荆襄乃无用地,何不弃之?』赵丞相为 参 政,曰:『此乃上流,何可弃?』师川曰:『密院事,何预参 政?』赵曰:『某参 知政事,此乃係政事之大者,安得不预!』遂策马径 出。入文字,朝廷为 之罢师川,赵遂知院,为 帅未行,虏退师。」
韩世忠作小官时,一城被围 ,郡將 无计。世忠令募敢死士,得二百人。世忠云:「不消多。」只择 得精者八十人,令人持一斧。世忠问云:「其间岂无能为 盗者?」遂令往偷了鼓搥,却略將 石头去惊他门。他必往报 中军,便隨入,见有红帐 者便斫。俟彼人集,便出来, 恐有马军来 赶,便与相杀 。城上皆喊云:「马军进!」如是果退围 。扬。
岳太尉飞本是韩魏公家佃客,每见韩家子弟必拜。振。岳飞恃才不自晦。郭子仪晚节保身甚闒冗,然当紧要处,又不然,单 骑见虏云云。飞作副枢 ,便直是要去做。张韩知其谋\,便只依违。然便不做亦不免,其用心如此,直是忠勇也!扬。
绍兴间诸將 横。刘 光世使一將 官来 奏事,应 对 之类皆善。上喜之,转官,颇赐予。刘 疑其以军中机密上闻,欲杀 之。其人走投朝廷,朝廷不知如何区处之。刘又 使人逐路杀 之,追者已近,其人告州將 藏之狱中,入文字朝廷,方免。扬。
吴 玠到饶风关却走回,此事惟张巨山退虏记得实。德明。
后世用兵,只是胡冢杀 ,那曾有节制!如季通说八阵可用,怕也未必可用。当临阵时,只看当时事体排扒得著所在。如吴 璘败 虏於杀 金平,前面对 陈交兵正急,后面诸军一齐拥 前,烂杀 虏人,这有甚陈法?且如用兵前陈交接,后陈即用木车隔了,不令突出。当吴 璘那时,军势 勇猛,將 来 隔了,一齐都斫开突前去,有甚陈法?看来 兵之胜 负,全在勇怯。又云:「用兵之要,敌势 急,则自家当委曲以缠绕之;敌 势 缓,则自家当劲 直以冲突之。」贺孙。
古之战 也,两 军相对 ,甚有礼。有馈惠焉,有饮酌焉,不似后世便只是烂杀 將 去。刘 锜顺昌之捷,亦只是投之死地而后生。当时虏骑大拥 而至,凡十余万。诸將 会 议,以为 固知力不能当,然急渡江,则朝廷兵守已自戒严 ,必不可渡。兼携持老幼,虏骑已迫,必为 所追,其势 终归於死。若两 下皆死,不若固守,庶几 可生,遂闭城门而守。虏人大至,刘 锜先遣人约他某日战 。虏人谓其敢与我约战 ,大怒。至日,虏骑压 於城外。时正暑月,刘 锜分部下兵五千为 五队,先备 暑药,饭食酒肉存在。先以一副兜牟与甲,置之日下晒 ,时令人以手摸,看热 得几 何。如此数 次,其兜牟与甲尚可容手,则未发。直待热 如火,不可容手,乃唤 一队军至,令喫 酒饭。少定,与暑药,遂各授兵出西门战 。少顷,又唤 一队上,授之,出南门。如此数 队,分诸门迭出迭入,虏遂大败 。缘虏人眾多,其立无缝,仅能操戈,更转动 不得。而我兵执 斧直入人丛 ,掀其马甲,以断 其足。一骑纔倒,即压 数 骑,杀 死甚眾。况当眾正热 ,甲盾如火,流汗喘息烦 闷。而吾军迭出,饱锐清敘 ,而伤 困者,即扶归就药调护。遂以至寡敌 至眾,虏人大败 ,方有怯中国之 意,遂从 和议,前此皆未肯真箇要和。此是庚申年六月,可惜此机不遂进!贺孙。
张栋字彦 辅。谓刘 信叔亲与他言,顺昌之战 ,时金人十上万人围 了城,城中兵甚不多。刘 使人下书 约战 日,虏人笑。是日早,虏骑迫城下而阵,连山?阵甚密不动 。刘 先以?甲一联晒 庭中,一边以肉饭犒师。时使人摸?甲未大热 ,又且候。候甲热 甚,遂开城门,以所犒一队持斧出,令只掀起虏骑,斫断 马脚。人马都全装,一骑倒,又粘倒数 骑,虏人全无下手处。此队归,以五苓大顺散与服之,令歇。又以所犒第二队出如前,杀 甚多,虏觉得势 败 ,遂遁走。后人问晒 甲之事如何,曰:「甲热 则虏人在日中皆热 闷矣,此则在敘 处歇方出。」时当暑月也。扬。籍溪尝云,建炎间,勤王之师,所过州县,如入无人之境,恣行擒掠,公私苦之。有陈无玷者,以才略称。尝作某县,宿戒邑人,各备 器械,候闻鍾声,则人执 以出,隨其所居,相比排列。未几 ,勤王之师入县,將 肆纵横之状 ,即命击 鍾。邑人闻之,如其宿戒以出,师徒见其戈矛森列,不虞其有备 若此也,相顾失色,遂整师以过,秋毫无犯,邑人德之。又,胡文定公之趋召命也,汎 舟而下,无玷走吏致书 ,戒其吏云:「计程到江黄间,有官舡自下而上者,可扣之,当是本官。」吏至彼,果有舟上者,一问得之,其善料事如此。盖渠以事占之,知文定之不果造朝也。儒用。
某人作县,临行请教於某人。先生言,其姓名今忘记。某人曰:「张直柔在彼,每事可询访之。」某人到官,忽有旨,令诸县造战 舡。召匠计之,所费甚鉅。因意临行请教之语,亟访策於张。张曰:「此事甚易,可作一小者,计其丈尺广狭长短,即是推之,则大者可见矣。」遂如其语为 之,比成推算,比前所计之费减十之三四。其后诸县皆重有科敛 ,独是邑不扰而辨。后其人知绍兴府,太后山陵,被旨令应 副钱数万给砖为 墻 。其大小厚薄,呼砖匠於后圃依样 造之。会其 直,比拋降之数 减数 倍。遂申朝廷,乞绍兴自认砖墻。 正中宦者欺弊,遂急沮其请,只令绍兴府应 副钱,不得干预砖墻 事。儒用。成录云:「其人曰:『如何费许多钱!』遂呼砖匠於园后结墻 一堵,验之。先问其砖之大小厚薄,依样 烧 砖而结之,费比朝廷所拋降之数 减数 倍云云。」
张觷字直柔。福建人,尝知处州。有人欲造大舟,不能计其所费,问之。张云:「可造一小舟,以寸折尺,便可计算。」后又有人欲筑绍兴围 神庙墙,召匠计之,云费八万緡。其人用张法,自筑一丈长,算其墻 可直二万,遂以四万与匠者。董事內 官无所得,遂与奏绍兴贫,不如自出钱。太后遂自出钱,费三十二万緡。扬。
高宗朝有朝士,后为 尚书 ,建炎尝请驾幸福建,以为 福建有天险。又上言,邵武南剑 人,多凿纸钱,费农业,乞降旨禁之。或人家忌日之类,不得烧 纸钱,只烧 经幡一二纸,好笑如此!粘罕长枪大剑 如此,而使若辈人谋\国 云云。邵武有文集。又有赵霈者,清献之孙,此时亦上言,圣节杀 鸡鹅太多,只令杀 猪羊大牲。適传有 一「龙虎大王」南侵,边方以为 惧 。胡侍郎云:「不足虑,此有『鸡鹅御史』,足以当之!」扬。
绍兴间,曾天隱名恬。作中书 舍人。曾亦贤者,然尝为 蔡京引用。后修哲宗实录成,太上赵丞相要就褒赏修实录官,制辞上说破前后是非。曾以蔡之故,常主那一边。及行词,只模糊作一修史转官制。上与丞相不乐 ,命吕 居仁行。吕 权 中书 舍人,自丁巳三月二十五日上一状 论分別邪正。谓曾之徒,也自荆公诸人熙丰间用事,新经字说之类,已坏 了人心术。元祐诸公所为 ,那一边人终不以为 是。绍圣以后,又復 新政,败 坏 一向,至於渡江。然旧人亦多在者,其所见旧染不省,虽贤者亦復 如是,如曾之徒是也。因论人以先入为 主,一生做病。扬。
汤 思退事秦檜最久,其无状 皆亲学得,故所为 如此之乖。扬。
汤 思退作枢 密,董德元参 政,商量荐小秦作相。董言之不答,汤 即背其说,逐董出,召魏良臣来 作参 。魏治杨 存中,上不答。汤 又逐出魏,汤 遂作相。扬。
汤 思退王之望尹穡三人奸 甚,又各有文。以计去了魏公,尽毁 其边备 山寨、水柜之类,凡险要处有备 御者,皆毁 之。还了金人四州,以谓可以保其和好而无事矣。一日,只见虏骑十万突至,惊扰一番而去。三人者乃罢,其谋\盖三人之所同也。尹乃疏平日边事,尹能文其事,尚如此奸。宰相自为 一室藏文书 ,全不令台諫至,其后及贾谊待大臣盘剑 之类事。汤 卒以惊死败 ,小人情状 如此。初去了魏公,毁 边备 时,诸將 皆欲得而杀 之。王之望尚在其所,急上书 论三事:一恢復 ,二守御,三与之和时,亦要地界、岁幣 之类分明。上大喜,即日召归参 大政。乃金人有所须,上商量之际,上意欲不与,欲之望有所说,之望全不言。上顾之云:「如何?」之望曰:「不如且与之。」上曰:「卿前书 意如何?」及败 ,二人皆惧 边將 之怨己不敢出师,上前至以鄙语相骂。之望谓汤 小数 子,成把价撒出来 ,好士夫所为 如此之类,言语记不全。三人之意,惟恐奉虏不至,但看要如何。虏见其著数 低,易之,遂无所不敢。使其和议如秦檜时,则亦一檜矣。好梟三人首於都市,俾虏人闻之,亦以少畏。此是甲申年。虏骑来 时,思退之望既罢,穡不罢。上令胡銓穡往经略边备 ,二人皆搬家先去。上但知胡如此,怒去之。时召陈鲁公,鲁公至,留胡。上曰:「用其经略边事,遂搬家先去,用是罢之。」陈曰:「如此,则穡亦搬家去。臣途中见之。」遂罢。穡多读书 ,能文,然行不成人。上初极重之,每对 群臣言,无人及穡。龚茂良为 左司諫,与穡同对 ,欲促上早定和议。穡曰:「內 政只消三二箇月打叠,不日可以至太平。但外敌 未去,下手未得,且与讲和为 便。」扬。
方伯謨问:「某人如何。」忘其姓名。先生曰:「对 移县丞一节,全处不下。」又问:「是当初未见得?」曰:「他当初感发踊跃,只是后来 不接续。」语朱希真曰:「天下有一等人,直是要文采,求进用。」因说及尹穡,「前日赵蕃称他是好人。」伯謨问:「他当初如何会 许多年不出?」曰:「只是且碍过,及至上手则乱。渠初擢用,力言但得虏和,三二月纲纪自定。龚实之云:『便是他人耳聋,敢如此说!』如减冗官事是,但非其人,行之失人心。渠初除浙西制置,胡邦衡除浙东。邦衡搬家从 苏秀,迤欲归乡,因此罢。陈鲁公再用,因言於上曰:『胡銓搬家固可罪,尚向北;尹穡搬家乃向南。』上云:『无此事』。公云:『臣亲见之。自古人主无与天下立敌 之理。天下皆道不好,陛下乃力主张。』张魏公在督府,渠欲摇撼。一日,陈彦 广对 言:『张某似有罢意』。上曰:『安有此事!方今谁出魏公上?(上每呼张相,只曰『魏公』。)必是台諫中为 此,卿可宣諭。』陈见尹,道上意,尹云:『某请对 。』数 日,驾在德寿 ,批出,陈知建寧府,魏公亦罢。」某问:「当时诸公荐之,何故?」曰:「亦能文章,大抵以此取人,不考义理,无以知其人,多为 所误。如苏子由用杨 畏,畏为 攻向上三人,苏终不迁。畏曰:『苏公不足与矣。』乃反攻之。」可学。
或问胡邦衡在新州十七八年不死。先生曰:「天生天杀 ,道之理也,人如何解死得人!」广。
胡邦衡尚号为 有知识者,一日以书 与范伯达云:「某解得易,魏公为 作序;解得春秋,郑亿年为 作序。」以为 美事。范答书 云:「易得魏公序甚好。郑序春秋者,不知是何人,得非刘 豫左相乎?是此人时,且请去之。」胡旧尝见李弥逊,字似之,亦一好前辈。谓胡曰:「人生亦不解事事可称,只做得一两 节好便好。胡后来 丧 名失节,亦未必非斯言有以入之也。扬。
吕 居仁学术虽未纯粹,然切切以礼义廉耻为 事,所以亦有助於风俗。今则全无此意。方子。
吕 家之学,大率在於儒禪之间,习典故。居仁遂去学作诗,亦不说於赵丞相,后於秦檜所为 ,亦有辅之者。籍溪云:「尝代一表云:『仰日月於九天之上』,下一句甚卑,可怜之词,居仁为 之也。后虏中此文亦有人传 之。」扬。
吕 居仁作舍人时,缴奏文字好处多。一章论袁焕章 乞作教官。「教官人之师表,岂可乞?」此论不闻数 十年矣。今皆是陈乞,然不陈乞,朝廷又不为 检举。朝廷为 检举方是,亦可以养士大夫廉耻。今皆不然,都要陈乞。旧除从官 ,便不磨勘,今亦不然。如磨勘,大约用三载考绩之法,一年一切了。今年年日日理会 官员磨勘。扬。
吕 居仁不甚恶 赃汙,深恶 多才刻薄者。此自回避党人,故有此论出来 。然大害名教,岂不使得子孙取受!如论固穷守节处,甚佳。扬。
「吕 舍人好言忍耻之类,此意不佳。」扬因及刘道 原不受温 公惠。曰:「如此做得人,也灵利。」扬。
说吕 居仁解大学,曰:「他诸公何故一做下便不改动 一字?非圣人安能如此?这般非是大圣,便是大愚!」
因说吕 居仁作汪民表墓誌不好,曰:「作龟山底尤不好,故文定全不用,尽做过了。」振。
「吕 居仁家往往自抬举,他人家便是圣贤。其家法固好,然专 恃此,以为 道理只如此,却不是。如某人纔见长上,便须尊敬以求教;见年齿纔小,便要教他;多是如此。」人杰 因曰:「此乃取其家法而欲施之於他人也。」人杰 。
汪圣锡不直潘子贱直前事,云:「无缘听得殿上语。」向宜卿云:「吾当时之言,尹和靖某事,又为 朱子发理会 卹典。子贱当时为 吕 居仁所卖。」德明。
张无垢说得一般道理,一切险而动 。振。
张无垢气 魄,汪端明全无些子气 魄。无垢论语说得甚敷畅 ,横说竖说,居之不疑。
「永嘉前辈觉得却到好,到是近日诸人无意思。陈少南,某向虽不识之,看他举动 煞好,虽是有些疏,却无而今许多纤曲。」贺孙问:「少南虽是疏,到在讲筵议论,实有正直气 象。」曰:「然。近日许多人,往往到自议论他。」贺孙。
问:「陈少南诗如何?」曰:「亦间有好处,然疏,又为 之甚轻易。秦檜居温 州时,陈尝为 馆客。后入经筵,因讲公羊『母以子贵』之说为 非是,因论嫡妾之分。是时太母还朝,陈遂忤太上意,安置惠州。张宋卿於彼从 之。徽庙梓宫归,郑后梓宫亦归,邢后太上初聘,亦隨归。及边,以讣闻。太母还,秦檜欲以吉服迎,吴 才老时为 礼官,独以为 不可,谓须先以凶服迎梓宫归。太上几 年不见太母了,不爭些二三日。奉安梓宫了,却以吉服迎太母归。眾礼官聚都堂,皆从 秦意,吴 独爭之。秦曰:『此不是公聚讼处。』即以吴 出之。」先生又云:「公羊之说非是,只有一嫡。」扬。
因论李德远黄世永为 汤 进之所买,云:「他亦是不曾见前辈,前辈皆不如此。汤 见人时,一面顏色言语皆买人之物。史直翁亦然,然却较好。史虽主和,然亦有去交结得一人为 应 者,然许他皆过分数 了。诚\使彼足以抗虏,此中亦何以处之?其策甚非也。」扬。
史丞相好荐人,极不易;然却有些笼\络人意思,不佳。陈丞相较浑厚,无这般意思,又若贤否不辨者。振。陈福公自在,只如一无所能底村秀才。梁丞相亦然。振。
史老虽如此,然尝爱 论荐引拔士人,此一节可喜。如陈应 求方寸平正,远过龚实之。然龚又却好事,每到处便收拾得些人才。刘 枢 不好士人,先亦读书 ,长编从 头批抹过。近得书 云,尚要诸经史从 头为 看一遍,顾老病,恐不能。扬。
因论张戒定夫,其初名节好。后来 亦以书 与诸公论,当时某不是全不主和议,但谓和时要如何。后来 多有如某之料,其意欲进甚锐。太上终是嫌破和议底人。秦檜死,亟下詔守和议不变,用沈该万俟陈诚\之辈。故张戒自秦檜死后,数 年终不用。而张自躁如此,盖是学无本原故耳。张学老子之类。扬。张定夫居建昌,享高寿 ,有文集曰正平集。自言初学孔子之道而无所得,后读老子而愿学焉。又喜管子,其议多尚法制。立朝亦可观,人杰 录:「与先吏部厚善。当时朝士皆敬之,虽有素喜陵人者,亦不敢慢。」尝对 高宗云:「陛下有仁宗之俭慈,而乏艺祖之英略。」高宗以为 说得好。又尝言:「过江以来 ,非李伯纪赵元镇张魏公三人,也立不住。」
先生谓若海曰:「令祖全节翁孝义篤至,又能坚正 自守。当时权 贵欲一见之,竟不为 屈。至於通判公,又为 张赵所知,持论凛然,不肯阿附秦老,可谓『无忝於所生』者。前辈高风,诚\可敬仰。为 子孙者,其忍不思所以奉承而世守之乎!」或曰:「今人志在趋利,闻人道及此等事,则多非訐訕笑。」先生曰:「某尝谓得他当面言之,犹似可。又有口以为 是,心实非之,存在胸中,不知不觉做出怪事者,兹尤可畏!」按:胡泳云,內 翰,文公之后。若海。
「邓名世吏,临川人,学甚博,赵丞相以白衣起为 著作郎。与先吏部同局,吏部甚敬畏之。有攷证文字甚多,攷证姓氏一部甚详,绍兴府有印板。谓左丘姓,人有牌牓 在卖卦,左氏只是姓左。」先生云:「楚左史倚相世为 史官,恐其后也。」邓著作后为 秦檜以传 出秘书 文字罪之,褫官勒停。扬。
熊叔雅名彦 诗,王时雍婿也。金人入寇,京城不守,时雍尽搜取妇女於虏人,人号时雍为 『虏人外公』。当秦檜时,叔雅知永州,魏公时安置永州。秦檜之父曾为 玉山知县,玉山人要为 老秦立祠堂,求叔雅作记。叔雅质之魏公,魏公令勿须作。叔雅自后只是言贫,这后恐不得差遣。十数 日后,魏公知其意,与之曰:「前日所谓祠堂记,作也不妨。」叔雅作之,大意言:人问公有甚异政?曰无异政,只见民父子有亲,君臣夫妇长幼朋友之伦皆如此好了。子太师得其道以治天下亦然,云云。立大碑於玉山。扬。
三山黄明陟登,是黄传 正之父。扬录云:「张登福建人。」录云:「张致中父登。」从周 录云:「永福姓张人。」其人朴实公介,为 甚处宰。诸录云尤溪。初上任,凡邑人来 见者,都请,诸录云:「士夫僧道百余人。」但一揖。扬录云:「坐处亦不足,只立说话。」问:「诸公能打对 否?」人皆不敢对 。因云:「『天』对 甚?」其中有人云:「对 『地』。」又问:「『日』对 甚?」云「对 『月』。」「『阳』对 甚?」云:「对 『阴』。」却又问:「『利』对 甚?」云:「对 『害』。」乃大声云:「这便不是了!天下一切人,都被这些子坏 了。才把『害』对 『利』,便事事上只见得利害,更不问义理。录云:「人只知以『利』对 『害』,便只管寻 利去。」须知道『利』乃对 『义』,才明得义、利,便自无乖爭之事。自后只要如此分別,不要更到讼庭。」后来 在任果有政声。此事须近於迂阔,然却甚好,今不可多见矣!时举。录云:「一揖而退,此亦可书 。其桃符云:『奉劝 邑人依本分,莫將 闲事到公庭。』言虽质,意亦好。」扬录云:「其人为 政简易,无係累。后坐化死。」李椿年行经界,先从 他家田上量起,今之辅弼能有此心否?人杰 。王龟龄学也粗疏。只是他天资高,意思诚\愨 ,表裏如一,所至州郡上下皆风动 。而今难得此等人!贺孙。
王詹事守泉。初到任,会 七邑宰,劝 酒,歷告之以爱 民之意。出一绝云:「九重天子爱 民深,令尹宜怀惻 怛心。今日黄堂一盃酒,使君端为 庶民斟!」七邑宰皆为 之感动 。其为 政甚严 ,而能以至诚\感动 人心,故吏民无不畏爱 。去之日,父老儿 童攀辕者不计其数 ,公亦为 之垂泪。至今泉人犹怀 之如父母!时举。汪端明学亦平正,然疏。文亦平正,不好小蹊曲径 。福建政事镇静,与福亦相宜。蜀政不及。见事亦快。扬。
汪端明少从 学於焦先生。汪既达时,从 杲老问禪。怜焦之老,欲进之以禪,因劝 焦登径 山见杲。杲举「寂然不动 ,感而遂通」。焦曰:「和尚不可破句读书 。」不契而归,亦奇士也。焦名援,字公路,南京人,清修苦节之士。閎祖。
汪圣锡日以亲师取友多识前言往行为 事,故其晚年德成行尊,为 世名卿。若海。
汪季路甚子细,但为 人性太宽,理会 事不能得了。贺孙。
祝怀 汝昭尝论张说。一日,祝有一婢溺死。衢守施元之谓张曰:「祝婢乃其父婢,祝汙之,恐事泄,抑令其死。」张遂言之於上。上曰:「此事大,若有之,行遣不得草草;若无,不须以此陷人。」遂阴遣一兵士之类来 衢探其事。往来 月余日,得其实矣。一日,乃投都监曰:「奉圣旨,来 探祝编修家公事。」遂叫集邻里作保明状 去,事方已。兵士小人,乃能如此。扬。
主上一日嘉郑自明直言,遂问近臣曰:「昔时有一魏掞 之好直言,今何在?」左右以死对 。问:「有子弟否?」无人为 敷陈,遂赠直秘阁宣教郎。扬。
这道理易晦而难明。某少年过莆田,见林谦之方次荣说一种道理,说得精神,极好听,为 之踊跃鼓动 !退而思之,忘寢与食者数 时。好之,念念而不忘。及至后来 再过,则二公已死,更无一人能继其学者,也无一箇会 说了!僩。
论林艾轩作文解经,曰:「林成季井伯为 艾轩作墓铭,讳艾轩著书 。但云幸学,讲中庸九经及某篇,是艾轩所著。此是有形讳不得底。尝见九经口义,先说一段冒子,全与所讲不干涉。其说是言『巍巍乎惟天为 大,唯尧 则之』。『巍巍乎,舜禹之有天下而不与焉』!人看时,都理会 不得。某却曾见他口说来 ,乃是说道,巍巍乎者,世上有恁地大底事,惟天有之,惟尧 则之。下面又说箇『巍巍乎』者,言此大事,只是天与尧 有之,舜禹都不与此。盖是取奉光尧 ,不知却推倒舜禹。」又云:「在兴化南寺,见艾轩言曾点言志一段,『归』,自释音作『馈』字,此是物各付物之意。某云:『如何见得?』艾轩云:『曾点不是要与冠者童子真箇去浴沂风雩。只是见那人有冠者,有童子,也有在那裏澡浴底,也有在那裏乘敘 底,也有在那裏馈餉饁南亩底。曾点见得这意思,此谓物各付物。』」艾轩甚秘其说,密言於先生也。德辅。
王说习之性直,好人,与林艾轩辈行。上即位即召见,论不可讲和。上一日谓宰臣曰:「前日上殿,有箇生得貌寢,是言此。忘了甚底官人,议论亦好。」遂除官。龚实之笑王习之以不讲和奉上意。先生谓习之直,不是奉上。龚实之多读书 ,知前辈大体,颇识义理。又有才,做得去。亦有文。小官时甚好。为 正言时,攻曾龙。后来 心术一偏至於如此,可惜!可惜!反不如陈应 求,全不如他却较好。扬。因给舍缴驳事,而大臣无所可否,云:「昔梁叔子將 为 执 政时,曾语刘 枢 云:『某若当地头,有文字从中 出,不当如何,如何也须说教住了,始得。』后梁已大用,而文字自中出者,初不闻有甚执 奏。刘 枢 深怪其事。后见钱某因事说及,丞相煞有力。中出文字,日日有之,丞相每每袖回了而后已。自今观之,又不见此。」贺孙。
「某人初登宰辅,奏逐姜特立。忽有旨召姜,乞出甚力,在六和塔待命。有旨免宣押。某人初过枢 。天下属 望,首有召姜之命,经由枢 密,曾无奏止,坐视丞相以近习故去国 。其意只以入枢 未久,恐说不行而去,为 人所笑,故放过此一著,是甚小事。」直卿云:「人日日常將 理义夹持箇身心,庶几 遇事住不得。若是平常底人,也是难得不变。如其人,固谓世人属 望,但此事亦须不要官爵,方做得。」曰:「固是。若是不要官爵,这一项事如何放得过?每看史策到这般地头,为 之汗栗!一箇身己便顿在兵刃之间。然汉唐时爭议而死,愈死愈爭,其爭愈力。本朝用刑至宽,而人多畏懦,到合说处,反畏似虎。」至道因问:「武后事,狄梁公虽復正 中宗,然大义终不明,做得似鶻突。」曰:「当此时世,只做得到恁地。狄梁公终死於周,然荐得张柬之,迄能反正。」又问:「吕 后事势 倒做得只如此,然武后却可畏。」曰:「吕 后只是一箇村妇人,因戚姬,遂迤邐做到后来 许多不好。武后乃是武功臣之女,合下便有无君之心。自为 昭仪,便鴆杀 其子,以倾王后。中宗无罪而废之,则武后之罪已定。只可便以此废之,拘於子无废母之义,不得。吕 后与高祖同起行伍,识兵略,故布置诸吕 与诸军。平勃之成功也,適直吕 后病困,故做得许多脚手,平勃亦幸而成功。胡文定谓武后之罪,当告於宗庙社稷而诛之。」又云:「中宗决不敢为 黜母之事。然而并中宗废之,又不得。当时人心惟是见武后以非罪废天子,故疾之深;惟是见中宗以无罪被废,故愿復 之切。若并中宗废之,又未知有何收拾人心,这般处极难。」贺孙。
耿京起义兵,为 天平军节度使。有张安国 者,亦起兵,与京为 两 军。辛幼安时在京幕下为 记室,方衔命来 此,致归朝之义,则京已为 安国 所杀 。幼安后归,挟安 国 马上,还朝以正典刑。儒用。
辛幼安亦是箇人才,岂有使不得之理!但明赏罚,则彼自服矣。今日所以用之者,彼之所短,更不问之;视其过当为 害者,皆不之卹。及至废置,又不敢收拾而用之。人杰 。
问:「陈亮可用否?」曰:「朝廷赏罚明,此等人皆可用。如辛幼安亦是一帅材,但方其纵恣时,更无一人敢道它,略不警策之。及至如今一坐坐了,又更不问著,便如终废。此人作帅,亦有胜 它人处,但当明赏罚以用之耳。」。
近世如汪端明,专 理会 民;如辛幼安,却是专 理会 兵,不管民。他这理会 兵,时下便要驱以塞海,其势可 畏!植。
辛幼安为 闽宪,问政,答曰:「临民以宽,待士以礼,驭士以严 。」恭甫再为 潭帅,律己愈谨,御吏愈严 。某谓如此方是。道夫。
刘 枢 帅建康,所得月千。刘 欲止受正所当得者,以恐坏 后来 例,不敢。但受之,后却送其不当得者於公使库 。后韩元龙来 作漕,尽不受其所不当得者,刘 甚称服之。平父云。振。
刘 恭父创第,规模宏丽,先生劝 止之曰:「匈奴未灭 ,何以家为 !」忠肃意不乐 也。道夫。
刘 宝学初娶熊氏,生枢 密。生次子,方落地,问是男,即命与其弟直阁为 子。熊不乐 ,都不问,竟以是而没。后枢 密娶吕 氏入门,未几 ,即命吕 一切仪物尽与直阁女为 嫁具,吕 即送与之。平父云。振。
某曾访谢昌国 ,问:「艮斋安在?」谢指厅事云:「即此便是。」其厅亦敝陋。玄郑。
金安节为 人好。振。
戴肖望云:「洪景卢杨 廷秀爭配享,俱出,可谓无党。」曰:「不然。要无党,须是分別得君子小人分明。某尝谓,凡事都分做两 边,是底放一边,非底放一边;是底是天理,非底是人欲;是即守而勿失,非即去而勿留,此治一身之法也。治一家,则分別一家之是非;治一邑,则分別一邑之邪正;推而一州一路以至天下,莫不皆然,此直上直下之道。若其不分黑白,不辨是非,而猥曰『无党』,是大乱之道。」戴曰:「信而后諫,意欲委曲以济 事。」曰:「是枉尺直寻 而可为 也!」閎祖。
孙逢吉从 之煞好。初除,便上一文字,尽將 今所讳忌如「正心诚\意」许多说话,一齐尽说出,看来 这是合著说底话。只如今人那箇口道是是!那箇不多方去回避!贺孙。天下事须论一箇是不是后,却又论其中节与不中节。余右失於许,然使其言见听,不无所补。李琪则所谓「不在其位,不谋\其政」,要知却亦有以救其失也。如二子,却所谓「是中之不中节」者,道夫。
「耿直之作浙漕时,有一榜在客位甚好,说用考课之法。应 州县官不许用援,有绩可考,自发荐章。如考课在上而挟 贵援者,即降次等。今在镇江亦然否?」曰:「僻在山林,不知其详,但闻私謁不行。」曰:「向来 耿守有一书 说『用之则行,舍之则藏』。」从 周曰:「此义当如何说?」曰:「也只是前来 说。若如耿说,却是圣人学得些骨董,要把来 使,全不自心中流出。」从 周曰:「『伊尹耕於有莘之野,而乐 尧 舜之道。』濂溪曰:『志伊尹之所志,学顏子之所学。』伊尹耻其君,至若挞 於市。学者若横此心在胸中,却是志於行,莫不可?」曰:「非是私。修身养性与致君泽 民只是一理。」从 周。
吴 公路作南剑 天柱滩 记曰:「事无大小,为 之必成;害无大小,除之必去。」此见其志。方。王宣子说:「甘抃\言,士大夫以面折廷爭为 职,以此而出,人皆高之。宦官以承顺为 事,忽犯顏而出,谁將 你当事!而黄彦 节是也。其见如此之乖!后汉吕 强,后世无不贤之。」扬。
近年有洪邦直为 宰,以赃被讼,求救於伯圭。伯圭荐之甘抃\,甘抃\荐之。上召见,赐钱,以为 此人甚廉而贤,除监察御史。振。
先生闻黄文叔之死,颇伤 之,云:「观其文字议论,是一箇白直响快底人,想是懊闷死了。言不行,諫不听,要去又不得去,也是闷人!」因言:「蜀中今年煞死了係名色人,如胡子远吴 挺,都是有气 骨底。吴 是得力边將 。」贺孙。近世士大夫忧国 忘家,每言及国 家輒感愤慷慨者,惟於赵子直黄文叔见之耳。僩。
赵子直奉命將 入蜀,请於先生,曰:「某將 入蜀,蜀中亦无事可理会 。意欲请於朝,得沿淮差遣,庶可理会 屯田。」曰:「出於朝廷之意,犹恐不得终其事。若自请以行,则下梢或有小事请乞不行,便难出手。如举荐小吏而不从 其荐,或按劾小吏而不从 其劾,或求钱米以补闕之而不从 其所求,这如何做?」贺孙。赵子直政事都琐碎,看见都闷人。曾向择 之云:「朱丈想得不喜某政事。」可知是不喜。贺孙。
或言赵子直多疑。先生曰:「诸公且言人因甚多疑?」鲁可几 曰:「只是见不破尔。」道夫。
赵子直要分门编奏议,先生曰:「只是逐人编好。」因论旧编精义,逐人编,自始终有意。今一齐节去,更拆散了,不见其全意矣。
赵子直亦可谓忠臣,然以宗社之大计言之,亦有未是处,不知何以见先帝!人杰 。
一日独侍坐,先生忽顰蹙云:「赵丞相謫命似出胡纮。」问:「胡纮不知曾识他否?」曰:「旧亦识之。此人颇记得文字,莆阳之政亦好,但见朋友多说其很愎。」某曰:「丞相前日之事,做得都是否?」曰:「也有些不是处。」问所以不是处。曰:「公他日当自见之。」先生又曰:「一时正人皆已出去,今全无一好人在朝!」某曰:「郑溥之当时草赵丞相罢相词固好。以某观之,当时不做便乞出,尤为 奇特。」曰:「也不必如此。但是后来 既迁之后,便出亦自好。它却不合不肯出,所以可疑。若说教他不做便出,亦无此典故。」某曰:「且如富郑公缴遂国 夫人之封,以前亦何曾有此?自富公既做,后遂为 例。」先生微笑而不答。某又问:「丞相秉轴,首召先生入经筵。命下,士子相庆,以为 太平可致。忽然一日报 罢,莫不惶惑。窃议者云:『先生请早晚入讲筵,人主將 不能堪,便知先生不能久在君侧 。』」曰:「早晚入讲筵,非某之请,是自来 如此。然某当时便教久在讲筵,恐亦无益。一日虽是两 番入讲筵,文字分明,一一解注,亦只讲过而已,看来 亦只是文具。」枅。或曰:「今世士大夫不诡隨者,亦有五六人。」曰:「此辈在向时,本是闒茸人,不比数 底。但今则上面一项真箇好人尽屏除了,故这一辈稍稍能不变,便称好人。其实班固九品之中,方是中下品人。若中中以上,不復 有矣。」先生因问:「某人如何?」或曰:「也靠不得。」曰:「然。见他写书 来 ,皆不可晓 。顷在某处得书 来 ,说学问又如何,资质又如何,读书 不长进又如何。某答之云:『不须如何,说话不济 事。若资质弱,便放教刚;若过刚,便放教稍柔些;若懒 ,便放教勤。读论语,便彻 头彻 尾理会 论语;读孟子,便彻 头彻 尾理会 孟子;其他书 皆然。此等事,本不用问人,问人只是杭唐日子,不济 事。只须低著头去做。若做底,自是不消问人。』这番又得他书 ,亦不可晓 。」或曰:「终是他於利欲之场 打不透。欲过这边,却舍 彼不得;欲倒向那边,又畏朋友之议。又缘顷被某人抬奖得太过。正如箇舡阁在沙岸上,要上又不得,要下又推不动 。」曰:「然。无一番大水来 泛將 去,这舡终不动 。要之,只是心不勇之故。某尝叹息天下有些英雄人,都被释氏引將 去,甚害事!且如昔日老南和尚,他后生行脚时,已有六七十人隨著他参 请。於天下丛 林尊宿,无不遍謁,无有可其意者。只闻石霜楚圆之名,不曾得去,遂特地去访他。及到石霜,颇闻其有不可人意处。南大不乐 ,徘徊山下数 日,不肯去见。后来 又思量既到此,须一见而决。如是又数 日,不得已,隨眾入室。揭帘欲入,又舍不得拜他。如是者三,遂奋然曰:『为 人有疑不决,终非丈夫?』遂揭帘径 入。才交谈,便被石霜降下。他这般人立志勇决如此。观其三四揭帘而不肯入,他定不肯诡隨人也。广录云:「世上有一种人,心下自不分明,只是怕人道不会 ,不肯问人。昔老南去参 慈明时,已有人隨他了。它欲入慈明室,数 次欲揭帘入去,又休。末后乃云:『有疑不决,终非大丈夫!』遂入其室。」某尝说,怪不得今日士大夫,是他心裏无可作做,无可思量,『饱食终日,无所用心』,自然是只隨利欲走。间有务 记诵为 词章者,又不足以救其本心之陷溺,所以箇箇如此。只缘无所用心,故如此。前辈多有得於佛学,当利害祸福之际而不变者。盖佛氏勇猛精进、清净坚 固之说,犹足以使人淡泊有守,不为 外物所移也。若记览词章之学,这般伎俩,如何救拔得他那利欲底窠窟动 !」或曰:「某人读书 ,只是摘奇巧为 文章以求富贵耳。」曰:「恁地工夫,也只做得那不好底文章,定无气 魄,所以他文字皆困苦。某小年见上一辈,未说如何,箇箇有气 魄,敢担 当做事。而今人箇箇都恁地衰,无气 魄,也是气 运\使然。而今秀才便有些气 魄,少年被做那时文,都销磨尽了。所以都无精采,做事不成。」僩。
彪居正德美记得无限史记,只是不肯说,只要说一般无巴鼻底道理。在南岳说:「『温 故而知新』,不是今人所说之故新。故者,性也;新者,心也。温 性而知心,故可以为 人师。」其说道理如此,然口嘵嘵不肯已。璘。